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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奠宙:清末考据学派与中国数学  (http://bbs.xml.org.cn/dispbbs.asp?boardid=64&rootid=&id=29854)


--  作者:Logician
--  发布时间:4/3/2006 5:56:00 PM

--  张奠宙:清末考据学派与中国数学
看到最近几期《科学》上关于“自然国学”的讨论, 觉得其中有不少问题有深入讨论的
必要。一般来说,一个学科的建立,总要有一些研究加以支撑。 因而不揣冒昧,想在这里
谈谈清末考据学派对近代中国科学的影响, 特别是对数学和数学教育的影响。事实上,“
人文国学”和“自然国学”是密切相关的。


   华人地区的数学教育具有鲜明的特点,特别是华人地区的学生在国际数学竞赛和测试中
的成绩屡屡领先,更引起国际数学界的广泛关注。究其原因,多从中国传统文化的层面上
进行分析,诸如儒家注重现世功业、家庭严格管束、苦读加考试的社会环境、熟能生巧的
教育古训、长于计算的传统习惯等等。其中更以“考试文化”的影响力最大。本文拟从另
一个角度,即“考据文化”的角度进行探索。


   清代中期以来,以戴震(戴东原,1724—1777)为首的考据学派在学术界占统治地位,其
治学方法重实证,讲究逻辑推理,因而贴近数学。清末以来的学术界崇尚“严谨治学”的
文化氛围,恰与西方数学要求严密逻辑推理的层面相吻合。此外, 考据学派对中国传统算
学有重要贡献,其中许多人(如戴震、阮元)本就是算学家。考据和数学联姻,并非偶然
。然而,考据文化是一柄双刃剑。乾嘉考据学派重考证,复周秦之古,并没有走出西方的
“文艺复兴之路”,却按照“西学中源”的错误判断,拒绝学习西方数学中的“奉法自然
”、“刻意创造”、“经世致用”的层面,在数学发现、探索、创造等方面又给中国数学
教育带来负面的影响。


   儒家文化没有数学的地位,


   但却是一个演绎系统


   中国文化是多元的,但处于正统地位的一直是儒家文化。儒学大家主要从事君臣、父子
、夫妇宗法关系的维护,鄙薄科学技术,当然也没有给数学应有的地位。即使像刘徽这样
有贡献的数学大家也没有像柏拉图、亚里士多德、阿基米德、牛顿、欧拉那样受到社会的
广泛重视和赞赏。数学往往只能作为民俗而存在,无法进入儒家文化的主流。但是,儒家
文化本身却是一个演绎体系,在演绎这一点上,与西方数学要求并不抵牾。


   不少学者认为中国传统文化“缺乏形式逻辑,却一直倾向于发展辩证逻辑”,日本的三
上义夫认为,在古代中国数学思想中,最大的缺点是缺少严格求证的思想,他把这一点同
形式逻辑不能在中国发展联系起来。[1] 这一判断有一定道理。但是也应注意到:从徐光
启接触欧氏《几何原本》之时起,中国数学家对西方的逻辑推理从未提出过反对意见,而
且能够很顺利地接受,并不违背;徐光启、李善兰等都能够欣赏西方数学中精细的逻辑演
绎推理,给以高度赞赏;戴震等考据学者认为西方的数学中国早已有之,不称赞西方数学
,却并不拒绝,也未指摘西方数学中的逻辑推理不符合中国国情;时至今日,华人地区数
学课程中,逻辑演绎的要求远高于世界上其他地区,而且接受起来并不困难(相对而言)。

   这些都不能不从传统文化的演绎背景中找原因。为了说明儒家文化是一个演绎系统,不
妨作一类比:


   儒家经典相当于数学的公理;


   朱熹等为经典作注是权威的论证;


   读书人“代圣贤立言”相当于作推论。


   儒家文化的思想体系,表面上似乎不讲逻辑推理或演绎论证。 但就整体看, 其思维方式
是收敛、封闭、演绎的,绝对不能允许同经典论述有抵触的,涉及创造、探索和发现的发
散思维。因此,儒家学说虽不重视数学, 但对数学的逻辑演绎方法并不拒绝或反对。中国
文人常被认为如陶渊明那样“好读书不求甚解”,其实并非如此,至少中国考据学派是“
好读书,也求甚解的”。


   乾嘉考据学派的科学意义


   考据学是中国一门土生土长的学问[2]。自雍正一朝大兴文字狱之后,清朝的知识分子
不得不钻进故纸堆,大兴考据之学。清政府用编修《四库全书》的方式,笼络天下知识分
子。考版本、纠错谬、辩音义,终使考据之学大盛。


   这一学派主要代表人物戴震主张用考据的方法,恢复四书五经的原始含义,进而阐明儒
家文化。在他看来, 连起码的识字都要反复考证才行:“每识一字,当贯群经,本六书,
然后为定”[3]。我国的校勘学有几千年历史,只是在戴震和乾嘉考据学派手里,才在“识
文字,通训诂,明声假”等文字学基础上,使用科学方法精核考证,成为科学的理论。

   考据学派持慎重求证的治学态度,反对空泛而粗放的论证方法。戴震曾在《与姚孝廉姬
传书》中批评以前的治学方法是“依于传闻,以拟其是;择于众说,以裁其优;出于空言
,以定其论;据于孤证,以信其通”。如果说, 儒家学说从宏观上看是一个演绎系统, 考
据学派则把儒家文化体系在微观上进一步演绎化、逻辑化。显然,这种重证据、实事求是
的学术精神和方法,是考据学派能够通向现代科学,特别是数学的桥梁。美国学者爱尔曼
著《从理学到朴学》一书对此已论及, 但较少研究考据学对科学的帮助。


   一般认为,清代学术之特色为考据学,明清一代学术走的是一条从反义理、重训诂,到
独尊考据,再到兼重义理的学术道路。考据到了独尊的程度,也就形成了一种文化,在此
不妨称为“考据文化”。


   1840年鸦片战争之后,西学大举进入中国。19世纪下半叶,乾嘉学派虽已解体,但是考
据文化一经形成,便会发生重要的潜在作用。“中国旧学,考据、掌故、词章为三大宗”
[4],考据列在第一位。 “严谨治学”成为研究一切学问的起码标准,也是对学者最高赞
赏, 其核心当然是指考据和训诂。辛亥革命以来,特别是五四运动以来,尽管西方科学与
中国传统文化屡有冲突,却一直和考据学派的思想相安无事。康有为、梁启超、王国维、
章太炎,陈寅恪、钱穆等国学大师都是一时的学界泰斗, 他们的治学态度绝对是一个时期
的榜样。他们的学识渊博自不待言, 而更令人折服的正是他们“精于考据, 长于训诂”的
治学态度。考据学派对中国科学发展的作用可以概括为梁启超在《清代学术概论》中的论
断:


   “自清代考据学派200年之训练,成为一种遗传。我国学子之头脑渐趋于冷静缜密。此
种性质实为科学成立之基本要素。我国对于形的科学(数理),渊源本远。用其遗传上极优
粹之科学头脑,将来必可成为全世界第一等之科学国民。”


   这种“遗传”基因, 直到今天依然存在。


   辛亥以后的考据学和科学:胡适和戴震


   辛亥革命之后,考据学派作为一种哲学和治学方法,并未消失。五四运动提倡科学和民
主, 考据学还是可以依靠的盟友。这一点,可从新文化运动的代表人物胡适和考据的关系
来考察。周昌龙在《戴东原哲学与胡适的知识主义》 (《汉学研究》12卷1 期) 一文中已
有许多论述, 笔者只做一些补充。


   胡适出身儒学世家,自幼熟读经书。1910年, 他到北京参加第二批庚款留美考试, 经
他二哥好友杨志洵的指点, 才发觉做学问要从《十三经注疏》开始, 即从考据入手。留美
期间, 他在熟悉西方科学与哲学的同时,完成《诗三百篇言字解》、《尔汝篇》、《吾我
篇》、《诸子不出于王官论》等典型考据学作品。学习西方科学与传统考据学研究能并行
不悖,令人惊奇。


   20世纪初年,考据学仍是一种学术时尚。1918年2月19日前后,《北京大学日刊》发表
讲师刘鼎和《书尔汝篇后》的文章,接着又刊出署名为理科数学门毛准的文章《书〈书尔
汝篇后〉后》,先后和胡适的考据学论文《尔汝篇》讨论,后来胡适也有回应。《北京大
学日刊》是一份公告式的新闻类日报,尚刊登此类文章,可见当时考据学是何等普及。 数
学门的学生写考据学文章, 那时大概也不鲜见。


   胡适回国之后, 继续“整理国故”, 从事《红楼梦考证》等考据学工作。 他的哲学思
想当然是秉承杜威的实用主义, 但是他的名言“大胆地假设, 小心地求证”, 却明显地有
考据学派的影子。


   1922年, 胡适正式接触戴震的哲学, 内心深受震动,并立即投入研究。1923年底,开始
撰述《戴东原的哲学》, 至1925年8月,“改削无数次,凡历二十个月方才脱稿”。胡适这
时认识到:“中国旧有的学术, 只有清代的‘朴学’确有科学精神”。 对此,他在《几个反
理学的思想家》中作了进一步阐述:


   “这个时代是一个考证学昌明的时代,是一个科学的时代。戴氏是一个科学家,他长于
算学,精于考据,他的治学方法最精密,故能用这个时代的科学精神到哲学上去,教人处
处用心知之明去剖析事物,寻求事物的条则。他的哲学是科学精神的哲学。”


   这段话,清楚地指明考据学派和西方科学之间的联系。直至今日,仍然有人将戴震和笛
卡儿相提并论, 认为“笛卡儿清算了中世纪神学,戴震清算了宋明理学” [5]。这当然是
一个非常高的评价。


   考据学派推动中国传统数学的研究


   西方数学的引进,推动了考据学派的形成,而考据学派的治学方法,也必然反作用于数
学,促进中国传统数学的发展。考据学派中的相当一部分人都是数学家,这绝非偶然。

   戴震在编修《四库全书》时,整理从《永乐大典》中辑出的《九章算术 》,以及其他
天算学名著。《算经十书》多经他整理校勘后写成《提要》,然后列入《四库全书》中,
他还将大典本诸算学书和宋本相校,著成《九章算术订讹图补》、《海岛算经正讹》、《
五经算术考证》等,后流布全国。经过戴震等的努力,中国传统数学的研究实现了由康熙
时的中西兼采,到独明传统天算之学的转变。


   乾嘉学派的另一位代表人物钱大昕(1728—1804),以及他的弟子李锐(1769—1817)、汪
莱(1768—1813)、焦循(1764—1849)、罗士琳(1789—1817)等,都是有清一代最著名的数
学家。他们的努力,使算学逐渐摆脱经学的附庸地位而独立出来。所得的成就虽比西方晚
些,但却是独立研究出来的,方法上有殊途同归之妙,如汪莱对xn-pxm+q=0有无正根的
讨论,所得结果与当代方程论相合,颇为不易。


   乾嘉学派的最后一员大将阮元(1764—1848) 是经学大师,也是数学家。他倡导考据训
诂,认为“舍诂求经,其经不实”(《西湖诂经精舍记》),“为浩博之考据易,为精核
之考据难”(《桂未谷晚学集序》)。这里的精核,正是指逻辑上的严谨。在浙江建“诂
经精舍”时,阮元既讲经史、文字、训诂、音韵,也讲天文、地理和算学。他还主编中国
天算学家传记《畴人传》,这也是中国第一部科学史著作。李善兰(1811—1882)是清末
最著名的数学家,他同样熟悉考据学,自称“辞章、训诂之学虽皆涉猎,然好之终不及算
学”(《〈则古昔斋算学〉序》)。


   对于考据学和数学的关系,数学史家钱宝琮评论说:“到乾隆中叶,经学家提出了汉学
这个名目和宋学对抗,他们用分析、归纳的逻辑方法研究十三经中不容易解释的问题。后
来又将他们的考证方法用到史部和子部书籍研究中去。研究经书和史书都要掌握些数学知
识,所以古典数学为乾嘉学派所重视。”[6]


   钱宝琮在这里指出研究经史需要数学知识,因而考据学家大多要研究数学。这只是问题
的一个方面。研究经史的学问家很多,应当都来研究数学才是,为何唯独考据学家都成了
数学家?这乃是因为考据学家使用的是“分析、归纳的逻辑方法”,而逻辑方法正是数学
研究所特别强调的。可见,考据学和算学相关联的内在原因是研究方法的相同:都依靠逻
辑推理。


   国学大师章太炎曾评论训诂(小学)和算学的关系:“书就一向唤作小学,数就一向唤
作算学。(本来汉朝也唤小学)。‘小学’从汉朝以后,渐渐地衰落,到明朝就全没有,‘
算学’到宋末反好起来。近来200年间,‘小学’、‘算学’是同时长进的。却是近二十年
来有算学知识的,反比有‘小学’知识反多。要两项双提起来,也不大难。”[7]


   这200年的 “小学”和“算学”同时长进, 表明了考据学派和中国传统数学在清代的发
展是互相促进, 彼此紧密联系的, 而说“两项双提起来, 也不大难”,则可以理解为二
者并非相互矛盾。


   可惜的是, 戴震、阮元等为代表的乾嘉考据学派,奉行的是复古主义,主张“西学中
源”,以为“西方数学都可以在中国古代算学中找到根源。把向西方学习数学的大门关死
了。对中国传统数学而言,可谓“成也乾嘉学派,败也乾嘉学派”。当然,复古主义是清
代学术的通病,非考据学派所独有。早在清初,康熙帝谈到西方数学时就说过:


   “算法之理,皆出于《易经》,即西洋算法亦善,原系中国算法,彼称为“阿尔朱巴尔
”,“阿尔朱巴尔”者,传自东方之谓也。”[8]


   到乾嘉时期,这种西学源于中土,中算优于西学的论调更成为牢不可破的定论,当时精
天算学者如戴震、钱大昕、凌廷堪、焦循、汪莱、李锐、阮元、江藩、李潢、沈钦韩、罗
士琳诸人莫不如此。


   中国传统数学到李善兰时已经画上句号,后来的中国现代数学,则是到国外留学的博士
重起炉灶,于五四运动前后发展起来的。它和考据学派没有学术血缘关系。但如前所述,
二者在研究方法上,文化层面上依然有着深刻的联系。


   适度强化逻辑,提倡数学创造


   清代以来,考据学派的活动已形成一种文化现象。其精神业已渗入治学者的血液之中,
成为文化“遗传”的一个基因。在此文化背景下,重考据、讲推理已不只是个人行为,而
是中国学者做学问的一种基本态度,这当然也包括对数学的态度。特别是,考据学派的实
证推演论证方法和数学的逻辑思维特征很自然地相合,给中国的数学发展打下了深刻的烙
印。


   考据学和逻辑学的关系,实际上是很密切的。 “有一分证据说一分话,有九分证据不
说十分话”,这是逻辑学的基本原则。若要考证“传綮就是八大山人”,先证明“八大山
人”就是“个山”,而“个山”即“传綮”,这里就用了“甲是乙,乙是丙,则甲必是丙
”的逻辑上的“传递性”原理[9]。


   与胡适作考据学论战的刘鼎和, 1918年4月19日在《北京大学日刊》上撰文《答陈君老
庄哲学商》称:“小生近来甚有慨于中国名学自周秦后失其传,历代学者仅以训诂当名学
。殊不知名学义大而精,训诂义小而粗。训诂仅名学之支余,且向来汉学师承传统,尤有
训诂学大悖名学之处。小生向拟著《训诂与名学》一论。”这段话明确提到训诂考据和名
学(逻辑)之间的关系,可看做当时有代表性的观点。


   提倡考据学很自然地会通向逻辑学的教育。中国历来把逻辑学称为“名学”,或“辩学
”, 或“论理学”, 其在儒学教育中的地位并不重要。不过, 晚清以来的教育方案中, 名
学的地位日渐提高。1906年的北洋师范学堂, “辩学”是必修课, 第二年 3学时, 第三年
2 学时。1919年的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 “论理学”是各科的预科必修的课目。[10]1
906年,王国维在设计“经学科”和“文学科”的课程时, 也都把“名学”放在重要位置。
倒是五四运动之后,“名学”或“逻辑学”在课程中渐渐少见。1949年之后,“逻辑学”
除哲学系自然要讲授,在中文系的课程中偶尔还可见到外,在别的系科中已无位置。原因
何在?恐怕是因数学和逻辑有特殊密切关系,培养逻辑思维能力的任务,就统统交给数学
去完成了。


   数学和逻辑的关系本来是很清楚的。数学比逻辑要多得多。大数学家希尔伯特说:“数
学具有独立于任何逻辑的可靠内容,因而它不可能建立在唯一的逻辑基础之上”;另一位大
数学家外尔(H.Weyl)说得更明白:逻辑不过是数学家用以保持健康的卫生规则 [11] 。确
实,逻辑是贫乏的, 而数学是多产的母亲。但是,在当前中国数学教育界的一些认识中,
逻辑的地位却出奇地高。1988年11月颁布的《9年制义务教育全日制初级中学数学教学大纲
》所作的论断是典型的:“数学教学中,发展逻辑思维能力是培养能力的核心”。

   由于单纯强调逻辑思维的重要性,必然要片面追求数学推理的“严谨性”,一味崇尚数
学内容的“形式化”。“应试数学”的兴起,把数学能力简化成“由已知条件达到所求结
论的逻辑链条的构筑”。数学理解、数学应用、数学思想被全盘弱化了。在过分“形式化
”思潮影响下,严谨性被强调到不适当的程度。活泼的、创造性的数学思维往往因为“不
严谨”而被扼杀。


   中国学生学习以逻辑见长的西方数学,似应对逻辑思维感到困难,但现在却以逻辑思维
能力强著称;西方国家的学生本应继承古希腊数学的严密逻辑思维传统,在逻辑严谨性的
学习上超过东方国家的学生,现在却相反。西方各国在正确强调培养创造性数学思维的时
候,却忽视了必要的逻辑思维训练。这种传统与现况颠倒的原因有很多。笔者认为,清代
“汉学”的兴起,考据学派的形成并最终成为民族文化的一部分,是导致这样结局的重要
原因。


   南京大学郑毓信教授曾与笔者谈起:“中国传统文化向来能同化一切外来文化,那末对
西方数学是同化呢,还是顺应呢?”这是很难回答的问题。如果限于考据文化的层面,也
许可以试答如下:


   清代的学术主流是复古主义,乾嘉考据学派对西方数学是排斥的。但是他们提倡的考据
文化却为西方数学的进入准备了条件。中国传统文化中存在着有利于知识界接受西方数学
的演绎成份:考据文化。它对数学教育有积极的一面:重视逻辑训练;也有消极的一面:
忽视数学思维的创造性。数学思维本来有两面:活泼的创造性思维和形式化的逻辑思维。
考据文化容纳了逻辑思维,却把创造性思维层面加以过滤“筛”去了。 这可以看成是中国
传统文化对西方数学的一种同化。


   日本的著名数学家小平邦彦曾说,极而言之,我觉得数学和逻辑没有什么关系[12]。东
方人学习西方数学,往往从感受数学的逻辑性开始,对数学的价值缺乏全面的了解。日本
和中国文化相近,他们也曾经研究过“汉学”,如果在对待数学和逻辑的看法上有共同点
,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数学和逻辑的关系自然是十分密切的, 但是强调必须适度。适当
强化逻辑,提倡数学创造,也许比较合理。

   [ 1 ] 李约瑟.中国科学技术史,数学卷.北京:科学出版社,1980.337


   [ 2 ] 顾颉刚语.见:中国哲学史史料概要,上册.长春:吉林人民出版


   社,1983.80


   [ 3 ] 见:孙培清.中国教育思想史,第2 卷. 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


   社,1995.434


   [ 4 ] 梁启超.清代学术概论.见:王逸祥.《清代学术概论》读感.东方杂志, 1991,复
刊8(1):27


   [ 5 ] 陈乐民.杂说戴震与笛卡儿.东方,1994,1(总3):57


   [ 6 ] 钱宝琮.中国数学史.北京:科学出版社,1992.283


   [ 7 ] 章炳麟.常识与教育.见:孙培清.中国教育思想史,第2 卷. 上海:华东师范大学
出版社,1995.426


   [ 8 ] 见:蒋良骐.东华录,康熙卷 89


   [ 9 ] 李叶霜.释‘传綮’就是八大山人.东方杂志,1987,复刊4(1):83


   [10] 琚鑫圭等编.中国近代教育史资料汇编.上海教育出版社,1994.


   664;1028


   [11] 见:Kapur J N编.数学家谈数学方法.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89. 265; 38


   [12] 小平邦彦访问记.数学译林.1986, 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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